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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7月01日 15时41分25秒

　　文 田字格 何夕

　　清早起床在平台上抢单，上午出门运货，回家煮饭，下午继续运货到半夜甚至凌晨，再回家煮饭……工作和照护的双重责任，像两股绳一样绞缠在一起，日以继夜，全年无休，这样的循环，构成了田秀的日常。

　　田秀是一位在货拉拉平台上有四年工龄的专业货运司机，也是“星星男孩”文文的妈妈。她的厢式货车上，除了身为司机的自己，还坐着一位特殊的乘客：14岁的儿子文文。

　　1．身为母亲

　　文文出生不久，田秀就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有些不同。文文小动作很多，对呼唤没有回应，兴趣也很狭窄，“就比如说一个简单的电视机，正常的小孩看动画片，他没有兴趣，他就看广告，后面我们喊他，他也不搭理我们”。随着文文到了一岁半还不说话，田秀带着孩子奔走求医，才终于得知，他患的是自闭症。

　　自闭症，全称自闭症谱系障碍（ASD）。受这类障碍影响的人群，通常在人际沟通和社会交往上面临阻碍，伴有兴趣狭窄和行为刻板等表现。因为时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同来自另一颗遥远的星球，这一群体也被称为“星星的孩子”。全球范围内，ASD发病率达到1%，且还在呈现出上升趋势，病因却至今未明，也没有特效药，主要依靠来自社会、学校和家庭的长期行为训练进行干预。

　　在医生的建议下，文文到佛山一家专业的干预机构做行为训练，每月的费用是三千元。为了方便照顾孩子，田秀在旁边租了房，又增添了一笔支出。

　　之后几年，田秀带着文文在各种各样的干预机构辗转，也一再经历失望和打击。照顾一个特殊儿童，让本就窘迫的家雪上加霜。起初还能勉强负担干预费用，后来实在承担不了，田秀又带着孩子去找各种免费的公益课程，寄希望于能抓住6岁以前的黄金窗口，然而却收效甚微：“（孩子）到了6岁以后，还是入不了正常小学，感觉还存在一种倒退。”

　　压力之下，家里出现了分歧，其他人都明里暗里主张放弃，田秀拗不过，孩子被带回了四川老家。“可能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又可能我们生活费没有给到位，老人在孩子身上比较节省，孩子营养跟不上，体力透支，出现了比较严重的癫痫发作。然后老人可能就是说听信了家里的老人的想法，去找土医生，然后各种方法去治疗，病上加病，问题越搞越大。”

　　在与家人一再经历冲突和交涉后，田秀终于拿回了自己照顾孩子的权利，将文文接回身边。“我时时刻刻都跟家人在做思想工作，就是说想让他们站在孩子的立场上为孩子考虑。我必须要为孩子争取。”

　　2．身为司机

　　由于文文的特殊情况，不能长久离开照护者，这也就意味着田秀无法从事绝大多数需要稳定在岗的工作。但生活需要钱，文文的干预治疗更需要钱，为了在赚钱糊口的同时照顾孩子，田秀出去摆地摊，每天凌晨三四点就要起床，忙起来饭都吃不上。做摊贩辛苦，但相比辛苦，真正让田秀为难的是生意难做，“有时一天卖不出一两件，还有时遇到下雨刮风，也开不了张”。为此，田秀一直在寻找新的机会。

　　转机在2020年冬天到来。机缘巧合之下，田秀接触到佛山一家做新能源面包车的车行，考虑之后，购入了一台车，注册成为货拉拉平台的司机。

　　这一决定遭遇了来自家庭的质疑，买车投入了相当可观的一笔资金，家人总怀疑田秀被骗。加上入行初期，田秀还不熟悉流程，时常抢不到单，家人又抱怨她躲懒，催促她找一份稳定的活计，去“实实在在地打工”。

　　但田秀还是咬着牙在种种责难和风凉话之中坚持了下来，随着她逐渐掌握了技巧，田秀已经很少空单，每天都忙忙碌碌。一开始由于身材娇小体力有限而不敢接的搬运类业务，田秀也逐渐尝试去做，“我花了很多时间，有很多困难，但也都可以克服，后面慢慢的就是说什么活都可以接，什么活都可以做。”

　　随着业务精进，田秀在货运行业逐步站稳了脚跟。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她开始带着文文跑货运。

　　母子俩适应这个过程并不容易。文文的情况特殊，对社会规则的认知也有限，难免在无意间惹出麻烦。比如说，文文缺乏道路安全的意识，被路边店铺吸引了注意，会直接往那边跑，为此，田秀要分出额外的精力随时看顾着孩子以防出现意外。再比如说，文文爱吃鸡肉，有次遇到客户在吃饭，直接走上前去用手抓，田秀追上去连连道歉。

　　所幸，在田秀日复一日的耐心和努力中，她和文文之间，建立起一种独特而强韧的联系。在田秀看来，对儿子的照顾固然辛苦，但也不全然是单方面的。文文有他向妈妈表达爱和支持的方式。临出门前，文文会帮田秀把鞋子拿出来。遇到比较难搬运的货物，他也会帮妈妈搭把手。在艰辛的生活中，这对母子成为了彼此最为坚实的依靠，也成为了对方生活中的光亮，用田秀的话说，是真正的“相依为命”。

　　“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孩子比任何人对我来说都更贴心。可能对孩子来说，我也成为了他的全世界，可能他的世界里只有妈妈懂他的需求。我们之间时相互的，我和孩子之间就是这样子。”

　　3．身为女性

　　田秀是湖北人，从小家境贫寒。她早早出社会闯荡，又早早踏入婚姻，懵懂地在生活里滚打，“从小自己的生活就是那种很无助，没有人去关心，去理解”。儿子文文出生时，田秀刚过二十岁，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回首往事，田秀坦言，那时候很多事都不太懂，可以说是被逼着成长起来的。

　　作为外地媳妇，她在男方的大家庭里并没有得到太多理解和尊重。在文文的问题上，因为经济、精力上的困难，大家庭更是屡屡拒绝跟作为妈妈的她站在同一阵线。对于这些事，田秀的心态似乎很平和，只在被问及具体细节时简要解释，从来都没有抱怨。但与此同时，她身上又时刻流动着一种极其刚强的力，这背后，是置之死地而迸发出的求生意志：

　　“我很了解他家里的人，也很能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我自己靠不了任何人，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也处在我的状态下，我知道我需要自己去改变这个现状。一旦我放弃的话，我的孩子可能就永远都没有好日子过了。我必须要坚强， 我必须要反抗， 我必须要为自己的孩子找一条更好的出路，这是我对我自己的要求。”

　　为了能和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田秀吃了太多苦。出车时间不固定，忙起来饥一顿饱一顿，睡眠也保证不了。在货运这个传统意义上由男性主导的体力劳动行业，田秀还要面对更多的困难。“比如说在休息的地方，在充电站，在有空调的地方，可能我们女性几乎都挤不进去了，因为已经全是男的脱着上衣躺在那里。”

　　除了跑车本身的困难，田秀也遇到过基于性别的偏见。曾经有客户被她指出装卸不规范的问题，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对她恶语相向。不过，对于这些，田秀早已不再挂在心上。在她看来，时间自会证明一切。“我实质性地去改变，让他们知道他们所说的不可能的事情，我要做到。我这个人就是说到必须要做到，不是说说而已。”

　　田秀勤快肯干，货运工作做得稳妥又高效，获得了客户的一致认可。经过了四年的努力，她逐渐在珠三角地区积累起一批回头客，固定去给他们运货，收入稳定下来的同时，也收获了许多来自这些客户的善意和支持，“比如说他们有货，都会优先跟我打个招呼。”

　　货运的工作十分辛苦，但也给田秀和文文打开了另一片天地。如田秀所说，做货拉拉之后，她的收入提升了很多，“只要勤快肯干，赚钱没什么问题”。除了经济上的收益，工作中的温暖和善意，也给了田秀莫大的支撑：“因为孩子的特殊，家庭的不理解，真正能支撑我走下来，是在工作上遇到一些比较善意的人。在外面最起码别人是尊重我的，是能理解我带一个孩子不容易的。我必须要做好这份工作，人是相互的嘛！”

　　尾声

　　今年五月，这对母子故事在货拉拉平台推出的2024“平凡之光魅力司机评选”活动中得到关注，田秀获评魅力司机。

　　对于生活，田秀看得很开：“在别人看来很累，但我可能已经习惯了，我觉得好像，哎呀生活就是如此。可能我这个人心态比较好，又没有什么抱怨，只要孩子开心我就开心，只要方便孩子，我讲我做什么都愿意。”

　　唯一让田秀担忧的，是儿子的教育问题和未来人生。因为文文的特殊情况，母子俩又不是本地户口，想要让孩子继续上学非常困难。田秀珍惜有儿子陪伴货运旅程的时间，但她更希望孩子能有机会学习，将来在社会上有立足之地。为此，田秀在继续攒钱，也在积极为孩子寻找出路。她相信，在她和儿子的共同努力下，生活终究会越来越好的。

《传说》运用最新AI技术，重现27岁的成龙形象。

《清明上河图密码》大规模使用了虚拟拍摄技术。

《大唐狄公案》中，借助AI再现了长安城的恢宏景象。

《异人之下》中，超写实数字人厘里开创了数字人参演电视剧的先河。

　　即将在暑期档上映的电影《传说》里，青春洋溢的成龙饰演征战沙场的汉代将军，并完成精彩的动作场面。这个“年轻的成龙”是用最新AI技术塑造出来的，让成龙本人感慨“虽然时光已经不许我再少年了，但电影可以”。

　　“年轻的成龙”亮相引来关注。AI如何赋能影视行业的发展？这也是刚刚落幕的上海国际电影节和上海电视节上嘉宾们热议的话题。AI汹涌而来，科技创新赋能电影产业优化转型，还是带来不可控的行业危机？如何在影视创作方面实现AIGC（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和人类创造力的有机结合？

　　AI广泛应用于虚拟拍摄、剧本分析、动漫绘制等

　　2005年，电影《神话》成为当年的“现象级”影片。时隔19年，即将于今年7月12日上映的《传说》将延续《神话》的奇幻冒险主题，继续带领观众穿梭古今。

　　《传说》可谓是成龙近年来动作场面最多、最大、最令人惊叹的一次回归。影片实现技术上的新突破，除了成龙本人继续在影片中的现代戏部分大显身手之外，在波澜壮阔的古代战争中，制片方还运用了最新的AI技术，重现27岁的成龙形象，来饰演征战沙场的汉代将军，并完成精彩的动作场面。此外，在AI技术加持之下，宏伟的冰川神庙首露真容，黄沙大漠和风饕雪海等场景也将在片中被逼真还原。

　　谈到AI技术与艺术创作的关联，《传说》导演、编剧唐季礼表示：“科技为我们带来了无限的探索可能，但不变的是金戈铁马、荡气回肠，不变的是成龙这个名字，以及他向每一位年轻演员传递的那份精气神！”

　　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导演陆川则带来自己的纪录片《西野》。这部纪录片是继陆川导演与联想集团宣布联合建立AI影像实验室后，双方合作推出的首部作品。

　　上海电视节开幕论坛上，优酷副总裁谢颖表示，以AI为代表的一批新技术正在影响和改变着影视制作的全流程，也为行业发展带来了更多新场景和新可能。她介绍，前不久杀青的《清明上河图密码》是国内首部大规模使用虚拟拍摄的剧集。目前优酷正在拍摄的多部剧集中，虚拍的全剧占比最高也已达到10%，未来在科幻剧中有望接近50%。

　　近日在上海举办的“旷野·回响”腾讯视频剧集影像展则展出了虚拟拍摄、AIGC、影视工业化等一系列科技战略落地示范。在AIGC技术领域，腾讯视频打造了以“剧本分析系统”“ZenRender转绘引擎”为代表的AIGC内容生产引擎。在影视应用上，剧本分析系统凭借大语言模型和多专家模型的能力，为创作提供内容洞察和理解能力，提升剧本阅读和评估效率，优化内容质量；在动漫制作中，ZenRender转绘引擎可辅助创作者快速实现视频风格化转绘，减轻重复及机械性工作，同时保持画面质量一致性，实现科技创新和艺术创作的“双向奔赴”。

　　第2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当IP遇见AI打开光影新视野”论坛上，博纳影业创始人、董事长兼总经理于冬强调，AI技术不是未来，未来已来，AI正在深刻地改变着影视行业的格局。

　　于冬举例，在《传说》这部电影中，AI技术不仅实现了过去难以完成的特效制作，更通过数字人技术，让演员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更多的拍摄任务，大幅度降低了制作成本——“例如，过去一个演员可能需要连续拍摄9天，但现在通过AI技术的辅助，他们只需要2天就能完成大部分拍摄，可以大幅度降低片酬。”

　　据悉，博纳影业今年成立了自己的AI工作室，先从数字形象的资产进行累积。在于冬看来，数字人是重要的数字资产。“在《传说》中，我们拥有了年轻成龙的数字资产，这相当于我们拥有了一个永远不会老去的演员。这样的技术突破，让电影制作更加灵活，也让演员的工作方式发生了重大改变。”

　　此外，AI技术的应用使得电影在上映前都可以进行修改，包括场景、人物等，这极大地提高了电影制作的效率和质量。“过去我们常常说电影是遗憾的艺术，但AI技术的出现让电影不再是遗憾的艺术。”于冬说。

　　资深导演黄建新同样对AI技术的发展保持开放、乐观的态度。他认为，AI技术除了能够帮助电影更加高效、精准地完成特效制作、场景设计、角色塑造等工作，还可以帮助电影人更好地理解市场需求。上影集团董事长王健儿也认为，AIGC时代，只有入局才能破局，加快布局才能赢得先机。

　　在《西野》的首映式上，陆川介绍，从《749局》到《西野》，他和团队都在使用AI辅助创作。在陆川看来，AI能够帮助年轻创作者跨越技术门槛，加速创意视觉化呈现，进而优化电影创作的整个工作流程。

　　优酷副总裁谢颖介绍：“《大唐狄公案》中，我们借助AI数字化再现长安城恢宏景象；《异人之下》中，超写实数字人厘里开创了数字人参演电视剧的先河。”在谢颖看来，能否提质增效、规模化应用到实际工作中，是衡量“应用级”新技术的重要标准。“虚拟拍摄无疑是典型代表之一，通过优化AI算法，我们让虚拟拍摄的现场调试时间从2小时缩短至20分钟。多场景的快速搭建、切换，也让虚拍场次的拍摄效率提升35%以上，更多创作者愿意尝试虚拟拍摄。”

　　“我们需要拥抱新科技，新科技带来很多机会，我们可以通过更好的手段将故事呈现给观众。”第29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动画片类别评委会主席、法国动画制作人弗雷德里克·皮埃什表示。

　　AI的广泛使用或许带来大量的同质化内容

　　然而，光线传媒董事长王长田却对AI保持审慎态度。他认为，不应夸大AI的现有水平。至少在电影领域，AI终究是个生产工具，现在这个工具还极不成熟，真正能达到大银幕级别的效果，可能还需要两三年。

　　此外，王长田也担心，AI的广泛使用将带来大量的同质化内容。“AI的光芒永远掩盖不了人性的光芒。”在他看来，目前AI呈现的还是搜索和整合的功能，独特的创造能力还做不到，它始终离不开人的创意。

　　导演张末也提到，AI在技术上确实高效，例如自己的作品《拯救嫌疑人》就使用了AI做英文字幕，大大提高效率的同时也节约了找人翻译的费用、沟通等成本。但在剧本创作上，AI却总是差点意思，“我们看到AI写的场景，往往都会有些似曾相识。而且，我得花一晚上的时间和AI对话，还不如自己写。”

　　《年会不能停！》导演董润年在另一场论坛上更是直言不讳，现在的AI更像是一个拥有极丰富的知识、很有逻辑，但只有着人类的平均智商和创造力的存在。

　　今年年初，文生视频工具Sora震撼登场，但在第2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评委见面会上，动画片单元评委会主席、法国动画导演本杰明·雷内却泼起“冷水”，“我个人并不想看到一部完全由AI制作而成的电影，因为我觉得里面没有灵魂，没有真实的情感。”匈牙利动画导演、编剧雷卡·布奇也认同本杰明的看法，AI可以作为一种工具来用，但它并不是艺术创作的主体。“AI有时候反而使我们失去了方向，失去了艺术创作的过程。”

　　AI是伙伴，“要尽早了解它、掌握它、拥抱它”

　　“我们要思考AI能够做什么，更要思考AI做不到的东西。”日本动画电影导演河森正治认为，电影创作者，应该更多去思考、去拓宽AI在电影领域应用的边界。在科幻电影主题论坛上，他说道：“我们不需要寻找一个来自AI的正确答案，我们要想的是AI能够做出什么好玩、有意思的东西”。

　　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副教授、《中国奇谭》总导演陈廖宇认为：“我们的审美观念都是在AI技术来临前形成的，未来的人类看到的影像可能都与AI有关，审美观念会随之更新迭代，创作者和AI的契合度也会越来越高。”陈廖宇表示，“AI其实是工具和伙伴，无论我们是否接受，它都会介入我们的生活，所以我们要尽早了解它、掌握它、拥抱它。”

　　在“AIGC使用与治理对话会”论坛上，嘉宾认为，对AIGC既要“善用”也要“善治”。据介绍，面对AIGC的风险和挑战，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将采取一系列措施来应对。通过合作、监管和教育来引导和管理AIGC的应用，实现AIGC技术和人类创造力的有机结合。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莫斯其格、黄岸